Wednesday, December 21, 2005

【筆記】社區大學:文學(閱讀)備忘錄之無法備忘錄1

0.
隨著時間過去,我慢慢的知道了一些人隱匿在每個星期的某一天,從晚間七點鐘到九點五十分的背後的一些生活;慢慢的,我和其中的某些人成了生活中的朋友;慢慢的,從覺得可以分享一些什麼,到分享了一些什麼,到我應該分享什麼,到我還能分享什麼;慢慢的,我回到了環繞在我心中最本質,也最無解的終極疑問:文學,或者閱讀,能夠給人們什麼?

這課堂,只是「分享」些什麼嗎?或者終究我想為自己某些殘餘的理想,實踐些什麼?還是想解答些什麼?

兩年半的時光過去,我沒有給疑惑的學員找到答案,也沒有為自己獲得解答。只能試圖從這些疑惑裡的思考再出發,一再的出發,一再的出發……

1.
第一年的第一堂課,某一次的課堂練習中,因為遠方的戰爭,我給學員帶去了跟課堂的主題無關,純粹因為分享而為他們而朗誦的,辛波絲卡的詩。

沒有人知道她的詩,也沒有人讀過她。

先是給學員念了她的〈結束與開始〉:每次戰爭過後/ 總得有人處理善後/ 畢竟事物是不會/ 自己收拾自己的。 總得有人把瓦礫/ 鏟到路邊/ 好讓滿載屍體的貨車/ 順利通過。(《辛波絲卡詩選》,頁140,桂冠出版)

但其實當時(或者說現在也是一樣)我沒有那麼確定,這首詩對著殘墟廢骸中存活的人們念,或者對著每日從水泥叢林中存活的我們(包括我自己)念,有什麼樣的不同。

經過兩年多,當我再度因為手中卡爾維諾的《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》而在備課筆記中抄下:「今天,我們受到如此的意象的轟擊,不再能夠分辨哪些是直接的經驗,哪些是我們短短數秒在電視螢光幕上所看到的。記憶有如垃圾場,堆滿了零零碎碎的意象,在如此眾多的紛亂意象中,任何一個意象想脫穎而出都越來越不可能。」(頁125,時報出版)之時,我想到的依然是兩年前我想到的那個問題。

那個問題是,針對兩年前的波灣戰爭,布希亞告訴我們那不曾發生(《波灣戰爭不曾發生》,麥田出版)。

那是一場超大型的演出,奢華的、虛擬的電子(媒體)戰爭。

布希亞是對的。

而跟著這個問題同時發生的是:當我因為懸念著遠方不知真假的戰爭(或者說因為戰爭而造成的傷害),如同小禱告一樣向著學員覆頌著這首詩時,我真正想要傳達的是什麼?

反戰嗎?

是,我是反戰的。

那麼,我又能為自己的反戰做些什麼?

不做什麼,只能坐在課堂上,念一首詩。

於是你再問我:文學,或者閱讀,能夠改變些什麼?

我無能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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